俗话说:“开门七件事,柴米油盐酱醋茶。”自古以来,茶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甚高。一片茶叶,不起眼,将其放入杯中,与水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”。茶汤入口,由涩及甘,回味绵长,满身心顿时被植物所撷。一室茶香,或淡或浓,皆清而不浊,香气袅袅,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,穿越了天地万物。
我的朋友老唐向来嗜茶如命,他最著名的口头禅是“宁可三日无肉,不可一日无茶”。请他吃饭,到哪都随意,路边大排档烤串串喝啤酒,也无妨。但茶不行,老唐喝茶可有讲究了,茶量多少,水温几度,用何种茶具泡何种茶,他说起来头头是道,做起来更是一套接一套,不厌其烦。
老唐爱喝老茶,他四处寻觅那些老树头,年份越久越好。他曾为了几饼传说中的老茶,专程跑了一趟云南,翻山越岭,不辞辛劳。看他风尘仆仆为茶而忙的样子,我没少数落他是“茶痴”。老唐喜欢以茶会友,茶友甚多,三教九流,各色人等。陆羽《茶经》上说:“山水为上,江水为中,井水其下。”老唐爱听这样的话,那日他约我喝茶,水是自带的,说是某处山泉水,是他到山里取回来的。他说此水乃活水,味道清冽、甘甜,最宜泡茶。细品之下,果然如老唐所言,真是好水出好茶,味自天然,也难怪老唐如此爱折腾。
以茶敬祖,这是我们村重要节日里必不可少的一环。爷爷在世时,敬祖所需茶酒全由他准备,酒是好酒,茶亦好茶。爱抿两口的爷爷,平日里舍不得多喝一口好酒,但在祭祖这一天,他总会慷慨地拿出一壶老酒来,茶也是提前准备好的,爷爷从来不会马虎,更不会随意抓一把普通茶敷衍了事。有次他居然爬上高高的后山去采摘新茶,且自己动手制作了茶叶。茶香缕缕,爷爷在香火前虔诚作揖,嘴上喃喃自语,似乎正与祖先们说着话儿呢。
品茶、读书,于我而言,此乃人生两大乐事。我曾看过一篇题为《为十二金钗点茶》的文章,文中说探春,配的是小赤甘;说妙玉,配的是白芽奇兰;说元春,配的是贵妃笑;说宝钗,配的是丹霞雪芽……单看这些茶品,便让人产生无限遐想。据我了解,探春的小赤甘,属正山小种名品,一泡茶汤金黄,二泡红艳,三泡更甚,由淡至浓,这正契合了探春的品性和命运。此女出身卑微,不受贾府重视,后来却能代理凤姐管家,还成功地躲过了抄家一劫,低开高走,这就是探春。
绿叶成茶,从茶树采摘下来,经晒、揉、炒、蒸、晾等诸多工序,几经磨砺,最终完成涅槃重生。茶以载道,人的一生所经沉沉浮浮,酸甜苦辣诸味杂陈,细品来也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