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霸王到家

廖雪
  那天下午,天灰蒙蒙的,刚下过雨的地面还积着水,连带着空气都潮湿起来。阵阵凄厉的风带着沙尘狂啸而来,吹得它眯起了眼。在面目狰狞的狂风下,它全身颤抖,毛发翻飞,小小的、孤独的身影显得异常孱弱。天地这么宽广,它却无处可去,仓皇失措中,慌不择路下,它一头扎进了一家烧腊店。还没站稳,就被系着围裙的店老板一脚踢了出去:“哪来的流浪猫?滚出去!不要脏了我的店。”它“嗷”的叫了一声,连头也不敢回,步履蹒跚地挪离烧腊店。

  马路对面的小学“开闸”了,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汹涌而出。小学生们发现了它的存在,纷纷走上前,用稀奇的眼光审视着它。有几个调皮捣蛋的,直接上脚,把它当足球踢来踢去。它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嚎叫声,却始终没有用它的利爪和尖牙反击。好一会儿后,斜对面一个壮实的小男孩飞跑过来,伸出手三两下就把所有的小调皮推开。他随后扯着母亲的衣角,撒娇求她带小猫回家,并承诺以后会用心照顾它。但他母亲嫌弃地看了一眼小猫,以脏为由,拒绝了儿子的恳求,并拉扯他离开,完全无视儿子通红的眼圈和一步三回头的不忍。

  不远处一家文印店的门口,站立着一位年近花甲的女士,她目睹了这一切,红了眼眶,转身回店里拿出一个纸箱,来到小猫面前,轻手轻脚把它放进去,然后掏出手机给小猫“嚓嚓嚓”拍了几张照。一顿操作下来,她发了九个大群和朋友圈。半小时后,天一点点地黑下来了。她在原地急得脑门都沁汗了也等不来她想要的信息。她再次在手机上翻找通讯录,终于,她找出了一年前和她拼团给猫绝育的一位老乡,一口气发出了好几条求领养的信息。

  她的老乡,也就是我,问了她的位置后,让她到不远处找某某超市,那的老板心善,一直养猫,应该肯多收留这一只。她不肯去,说不认识。之后的近十分钟里,我们一直在互相诉苦,她说家里已有两只猫一条狗了,外面的流浪猫也经常救济,经济上捉襟见肘,新家面积又小,实在是养不了第三只了。我说收入少,工作不稳定,家里的猫也很排斥新成员……到后面,投降的是我,决定去接回来养一个月,这期间再慢慢找靠谱的领养人。

  纸箱轻薄又没有封口,可小猫也没有企图爬出来,受惊过度的它,畏缩起所有的手脚,脸朝下一动不动,让我无法看清它的长相。回家的路,有点长,有点颠簸,但它似乎把纸箱当成了坚固的堡垒,安之若素地待着。

  家里亮堂的灯光下,它一身的污垢暴露无遗,连耳朵里的黑泥数量都非常可观。我和先生一起,用了五盆温水,五条一次性洗脸巾,才堪堪把它恢复原样。其间最让人不适的是它身上的诸多虫子,保守估算,至少有五十多只。刚把它放进盆里时,大部分虫子立马浮出水面,密密麻麻的一层,触目心惊。所幸小猫毛发少,打湿后虫子无所遁形,我忍着恶心一只只揪出来。洗完后还是担心它有疾病会传染给家里的三只猫咪,准备放进笼子里隔离观察几天。没想到此猫喝完羊奶后穿笼而出,到客厅后大剌剌踱起了小碎步,刺激得三只“原住民”齐齐冲上去准备撕碎它,结果让人大跌眼镜——小猫弓起身子以一敌三,那气势骄横又盛大,把那三只“纸老虎”吓退了。鉴于它小小年纪便无敌于我家,我赐予它“小霸王”的名字。

  也许是经历过流浪的苦,我们打开门窗时,小霸王都不会趁机溜出去,有时逗它把它放在门口,它马上冲进屋里,仿佛外面有洪水猛兽似的。家里的每个角落,都留下它到过的痕迹。它不黏人不要抱抱,只喜欢跟着我们,保持一定的距离。如果强行抱它,它会发出抗拒的怒吼,可不到一分钟,就在怀里睡着了。

  小霸王来家后的头两天拉的是软便,可怜它不知在外面吃了什么不该吃的。老乡送来了益生菌,我给它喂了羊奶、瘦肉、鸡胸肉,鱼肉后,便便终于正常了。吃饱睡好后,它的本来面目也暴露出来:好斗。花小皮和花轻风体形大,它欺软怕硬暂时不去挑衅,专找木十三练拳脚。来了不到半个月就能把木十三扑倒翻身骑上去啃咬了。老乡一直很关心它的生长,天天要我发视频给她看,也一直寻找领养人,只是都无人愿意给它一个家。于是,这只耳朵大、脸小,长得像精灵的橘猫正式成为我家的第四只猫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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