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掏出一小袋猫粮,叫了两声“咪咪”。小橘猫看见猫粮,飞快地跑了过来。我抓了一把放在地上,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,很快吃完了。又抓了一把,它依然吃得很快。
“你经常喂它?”两个老汉看到我喂猫,好奇地问我。我告诉他们是第一次。小家伙可能饿极了,所以战胜了对生人的恐惧,冲过来进食。
“这些喂流浪猫的人,脑子多少都有点病……”两个老汉满足了好奇心,走了。我听他们在议论我,倒也不很生气,可能因为听得多了。
第二天傍晚我到相同的地方,喊了两声“咪咪”。小橘猫很快从路边停着的车底下钻了出来,吃我撒给它的猫粮。第三天,我还没唤它,它就辨别出了脚步声,从车下钻出来迎接我。
到了第五天,我正在喂它,右方驶来一辆电动车。车在我身旁停了下来,一对年轻夫妇下车和我搭讪。男的说:“您在喂它啊?它太有福气了!”女的拿出一个快餐盒,里面是他们准备的猫食。
原来这对夫妇偶然发现这只小橘猫,已经喂它半个月。国庆假期他们出去旅游,一路上心有挂碍,担心小猫会饿死。后悔没有退掉一个月前就预订的机票、住宿……
“你们这么喜欢它,可以领养它啊。”我说。他们说家里二室一厅,已经收养了四只,力不从心。我很理解,情况和我差不多。
此后我每天依然来喂小橘猫,遇见过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和一位老太太也在喂它。可能因为它长得很萌,脸很圆,有一点品种猫血统。它吃剩下的食物,附近几只猫会过来吃掉,并不会浪费。我也曾见到一个老汉无端地用脚去踢它;有一回,一位狗主解开狗绳,让自家柴犬去猎杀小橘猫。人上一百,真是形形色色。
到了第四十三天,小橘猫不见了。此后连续十几天,我都没有唤出它。我很愿意相信它被好心人收养了,然而周围其他流浪猫也都不见了,它们多半已经成了黑心作坊的肉制品。
喂流浪猫,常常会经历这样突如其来的相遇,以及猝不及防的别离,一些好心人为此有些抑郁。喂猫人还常常会遭遇非议,业主群里就有人说喂流浪猫破坏了生态平衡。当爱心人士准备捐款为流浪猫做绝育,他们又说侵犯了流浪猫生育权……
我常劝“同道中人”,生命就是一段旅程。羚羊终将落入狮口,它们的生活就毫无意义了?非也。曾经有过的一个个美好瞬间,就是意义所在。小橘猫或许“走”了,它有过两个月被人关怀的日子,此生也算不虚此行。
而对于我们,罗翔老师的一段话可用于自勉:“真正的勇敢,其实是对良善的坚持,这种坚持本身就是一种幸福。”即便我们事业上无所成就,守住了内心的良善,今生就没有虚度。